第1章 他亲手射杀了她
大燕,永新第一年。
九王霍怀琛推翻先帝暴政,于七月六日举行登基仪式。
天刚刚呈现鱼肚白之时,急促的马蹄声便从远到近,响彻在长安城外。
不过须臾,几人便现身在城门前。
为首的那人,身形瘦弱,黑发凌乱而垂,尤其是那张脸,五官没瞧见半点净色,但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呈现出来的坚毅,凌厉,却叫人不敢轻易忽视。
“值守的人呢?尔等速速迎接夏将军!”
身后的副将皱眉呵斥,面色不虞。
其余几人都是沙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夏栀的随从士兵,在最后一场战役结束后,他们便马不停蹄往大燕赶,为的就是参加新帝霍怀琛的登基大礼。
回前明明就已飞鸽传书,可现在城门紧闭,是什么意思?
不单单是副将疑惑,夏栀瞧见这紧闭的城池大门,更是迷茫。
信上她已写明:我携盛世赠与你——
就算她的信出了差池,不曾及时送到,可她和新帝这些年的情意,她的心意,他又如何不知?
就在这时,夏栀敏锐察觉到城门之上有响动。
她弛聘沙场数年,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她。
猛地一抬头,夏栀呼吸一窒,顷刻之间,浑身冰冷。
城门之上,弓箭手排列有致,呈攻击状。
而新帝霍怀琛,黄袍加身,位于中央,他的身边,是前朝贵妃苏怜儿……
他睥睨傲物,瞧她的眼神,冰冷到没有一丝的温度。
夏栀凝眉,心下一寒。
什么见不得百姓疾苦,推翻暴政,这些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!
他要的,不过是前朝贵妃,他执着了十年求而不得的女人。
那她呢?
这十多年的付出,又算什么?
“霍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夏栀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,抬眸望向黄袍加身的新帝,一番苦笑。
她记得很清楚,他曾温柔的帮她描眉挽发,告诉她:“阿栀,盛世待定之时,我定许你花前月下,白首不负。”
可现在,他转身就搂住身边的苏怜儿,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。
“你通敌叛国,其罪当诛。”
他的声音冷漠如寒冰,而苏怜儿靠在他怀里,杏眼上挑,很是得意。
副将震惊不已!
“皇上,将军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?她对你的心,日月可鉴,我们可是才打了胜仗回来啊!”
夏栀咬紧唇,字字清晰——
“我这几年来,从未输过一场战役,何来通敌叛国之说?我通谁的敌,叛谁的国?”
她通敌叛国?
荒唐!可笑!
如若不是为了他,家国天下,与她何干?
瞧见夏栀眼里的倔强,霍怀琛眉眼一眯,浑身戾气遍布,苏怜儿察觉到了男人的温怒,立刻站出来怒斥夏栀:“夏将军,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……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”
听言,夏栀蓦地笑出了声。
原来罪名是什么,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他要她的命啊。
副将等几位士兵要下马求情,但被夏栀漠然呵斥:“秋水,你还不懂吗?”
既是要她命,又怎会听将士们的诉求?
“将军……”
夏栀抬手挥断,抬眸对上霍怀琛那冷厉的视线,质问:“我为你做了这么多,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?”
“霍怀琛,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夏栀?”
夏栀拉着缰绳,迎风而立。
而立于城墙之上的男人,周身森萧。
那决绝的话语传来,由远及近,一点点撕扯着她的心_
“未曾,你只是我的棋子。”
话落,霍怀琛手一扬,那一排弓箭手直直对准她和副将秋水。
嗖——
无数的弓箭朝着他们袭来,跟随她的士兵接二连三倒下。
秋水一个身影闪现在她的面前,挡在她身前,那利箭刺入秋水的心脏。
“将军,快走!”
“不——!”
夏栀狠狠捏住秋水的肩膀,是撕心裂肺的痛。
五年前,自打她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秋水,她就出生入死一直跟着她。
如今却为救她而死……
“霍怀琛,你杀我可以,为什么要如此赶尽杀绝?”
夏栀咬着牙关,一个飞身立于马上,黑衣飘飘,赤红双眸,手中长剑已经呼啸而出。
可霍怀琛未曾有过一句回应,甚至——
他亲自拿起弓箭,对准她的心脏,深黑的瞳孔中,只剩冰霜。
利箭穿心,疼痛蔓延四肢百骸。
夏栀倒下去的那一瞬间,看到的只有新帝的冷漠,与他亲手赐予的痛苦。
这就是她拿生命守护的男子……
霍怀琛,你真狠!
第2章 为我杀尽天下人
刺鼻的血腥,腐臭之味铺面而来。
夏栀下意识想要呕吐,可痛意击垮她,她根本无力动弹,而她的头,更是晕晕沉沉,意识不清。
她强撑着意念,看了看四周。
暗黑的地牢,令人骇意的刑具……还有一身黄袍阴冷无温的霍怀琛。
彼时,他站在她的面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黑色双眸中不见波澜。
夏栀闭眼,无力再去瞧他,她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,更别说是翻身而起,取他的命。
哪知,霍怀琛根本就不肯放过她。
下颚传来重力,她被迫抬头,面对着他,耳边是他阴鸷至极的声音:“你就这么恨朕?”
夏栀瞧见了他此刻眼里的冷意。
下颚快要被他给捏碎,喉间更是涌现出一抹腥甜,她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她曾爱他胜过一切,但如今……
想到为护她而死的秋水,还有那些尾随她征战多年的手下,她就恨不得手刃他报仇!
秋水何罪之有?
既然要定她的罪名,何故将他人之命牵扯进来?
情绪在心中翻涌,夏栀眼中折射出一抹浓烈的恨意,她恨他!
霍怀琛又岂会看不出,他眸色阴沉,薄唇紧抿。
“夏栀,你变了,你曾为我杀尽天下人。可如今,你却为了那些贱奴,想要杀我。”
阴冷又失望的话语响在耳边,夏栀只觉讽刺。
他还曾说,执手天下,一人白首。
可结果呢?
他一身清华,身边却依偎着那个媚态恒生的苏怜儿。
夏栀暗暗一嘲,语气嘲弄:“那些你以为的贱奴,是跟我一起征战多年的挚友。”
“那又如何?你不该对他人有丝毫情谊!”
霍怀琛眸色阴冷,声音里尽是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。
“那你呢?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,你不也要杀我吗?”
夏栀苦笑而问,很奇怪,明明已经那么痛了,可她就是哭不出来。
下一瞬,霍怀琛暗下眸色,抬手擦去女子脸上的血渍,温凉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,动作十分的轻柔。
仿佛那个站在城门之外,要她一箭穿心的绝情男子不是他。
可是夏栀知道,这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。
霍怀琛转而将她抱起,不顾她身上的狼狈与斑斑血迹,哑声道:“你不会死,我舍不得。”
闻言,夏栀苦笑中夹杂着讥嘲,舍不得她死……何其可笑啊!
此刻,他抱着她,彼此那般贴近。
若是以前,她必定会满心欢喜,勾住他的脖子,靠在他怀里不肯放手。
但如今,只有厌恶。
不过是片刻之间,他便抱着她出了那地牢。
一步一步走过宫道,他毫不在意被宫女奴才看到,抱得那般紧。
夏栀心下一涩,她已经分不清,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。
明明冷漠绝情,亲手箭伤她,可此时此刻,却又这般小心呵护……
罢了,也许她从未看清过他。
夏栀闭着眸子,昏昏沉沉被抱去了他的寝宫。
软榻上,芙蓉帐内,他解开了她的衣衫。
夏栀却下意识拒绝,可是再无丝毫力气。
头顶上传来男子的低声斥责:“别动!”
只见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,一手往她的伤口上面撒着金创药,伤口被刺激,钻心的疼痛,让她全身止不住发颤。
他,不是想她死吗?
“阿栀,你只要听话,我就不会让你死。”
霍怀琛给她上好药,又给她将伤口包扎好。
以前,他也是这般给她上药的。
夏栀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,冷眸对上他的那双黑眸:“既不想要我死,为何要射伤于我?霍怀琛,在你心里,我夏栀是你何人?”
霍怀琛无言于她,夏栀在他的眼里瞧不出半点情绪,也得不到半句答复。
她偏头,不想再瞧见他。
可霍怀琛却不许,彼此之间,气息暧昧。
蓦地,他俯首吻住了她。
夏栀用力反抗,挣扎。
心口处,纱布之下,涌现出隐隐血迹。
霍怀琛眸色一沉,点住她的穴道,她便半分都动弹不得。
“阿栀,别惹我生气。”
霍怀琛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,薄唇吻了吻她的眉尖,一路朝下。
“霍怀琛,你让我恶心。”
“那谁好?你的那些下属?”
霍怀琛来了怒意,有意提及那两个字,夏栀眼中的恨意与杀意,顷刻涌现。
他扯下她的衣物,狠狠惩罚……
身上本就有伤,再加他此刻的刻意惩戒,夏栀再没力气支撑自己,当即昏厥不醒……
第3章 断她的一双手
再醒来,已是三日后的响午。
眼睛被强光刺激,极其不适。
夏栀意识复苏,瞧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,这不是那天霍怀琛带她去的寝宫,而是另外一处。
夏栀垂着头,发现自己身上所着的再也不是那被鲜血沾染,破烂不堪的黑衣,而是一套妃嫔的衣裙。
粉色襦裙,她十多年都没有再穿过的款式。
刚要起身,只瞧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裙的宫女,端着药冷着一张脸朝着她走过来。
那眼神,讳莫如深。
夏栀抿唇,想要借力下榻,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。
这名宫女已经近身,“夏姑娘,我是皇上派来照顾你的人,你可称我为阿三。别白费力气了,就你如今的身子,打不过我的,这是皇上特地命太医给你开的药,调养生息。”
夏栀心下一沉,随即转头一边,不想理会。
可阿三却把药给她端到面前,“姑娘,皇上吩咐了,不论我以什么方式都得让你喝下这药。再者……你不好好喝药,如何养好伤继续训练你的那些新兵?”
“新兵”二字狠狠击中夏栀的心,这些可都是她刚招来的孩子。
他们不过才十五六岁,入军营的那天他们就起誓,誓死要跟在她的身边,征战四方。
她万没有想到,霍怀琛居然会用他们来威胁她。
夏栀紧紧咬着牙关,却只能妥协,将药一口气喝完。
阿三拿了药碗就要走,但被夏栀叫住:“我那些死去的下属呢?”
阿三是霍怀琛的手下,她肯定知晓。
阿三扭头,冷漠道:“那些叛国者早就已经弃尸山岭,成为了孤魂野鬼。”
夏栀的心狠狠一痛。
那些人跟她出生入死,沙场杀敌,何罪之有?
霍怀琛,冤有头,债有主,你想杀我,何必将他们牵扯进来?
夏栀狠狠捏住拳头,内心只有一个声音:她要为他们报仇!
可……她也是困兽之斗。
为今之计,只有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。
往后每天,阿三都会给她送三次药,她配合喝完,也在暗中调节自己的气息。
慢慢地,她发现自己能施展出内力了。
终于,在半月后,夏栀险胜阿三,将人打晕后,换上了她的衣服,出了这个寝宫。
旧部已身死,新招的那些兵还都是孩子,她怕霍怀琛伤害他们,便打算去军营瞧瞧。
却没有想到,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,遇见了苏怜儿。
彼此,苏怜儿一身华服,身后跟着一众宫人,浩浩荡荡与她正迎面相迎。
夏栀躲不及,被苏怜儿瞧见了。
苏怜儿眼中震惊,随即怒从心起,迅速上前。
“你怎么还活着!”
苏怜儿的质问带着怒意,那眼底的惊讶和恨意层层翻滚。
夏栀无视她,淡淡说道:“前贵妃若想知道,可以去问新帝。”
霍怀琛兵反先皇,对她反目无情,杀死她的部下,都是因这个女子。
她对这个叫苏怜儿的女人,也有恨。
而夏栀的那三个字,却直直戳在了苏怜儿的心上。
点明她前朝贵妃的身份,这是存心想要她不堪。
“我告诉你,我如今是新皇的贵妃,你没有眼力,不愧是乡野出生,本贵妃今日就要好好的教训你!”
苏怜儿抬手就要朝夏栀打过来,但手还未落下,就被夏栀给攥住。
夏栀稍稍一用力,“咔擦”一声,苏怜儿顿时就哀嚎起来:“啊!本宫的手,来人,给本宫拿下她!”
苏怜儿怒然一喝,身后的宫人就要上前来缉拿夏栀。
夏栀眯眼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这些人,连那些战场上的敌军都不如。
可她还没有出手,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传来: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“皇上万岁万万岁。”
一群宫人纷纷跪地,夏栀却对来人迎视而立。
苏怜儿瞧见霍怀琛来了,如看到了救星一般,朝着他奔过去。
“皇上,夏栀她……她私闯皇宫不说,居然还对臣妾动手。皇上,我是你亲自侧封的贵妃,她如此的目中无人,分明是不把皇上您给放在眼里……”
“皇上,你看。”
说着,苏怜儿就举起自己的手,那雪白的手腕上面,红印清晰可见。
并且刚刚似有骨折的痛感,让她此刻难忍疼意。
霍怀琛抿唇不语,黑眸直勾勾看向对面的夏栀。
只见她身穿宫裙,一头青丝高高束起。
瞧见她这个打扮,霍怀琛的目光骤然一冷冷。
夏栀无视男人的阴鸷,她低笑出声,字音轻柔:“你要是觉得我欺负了她,大不了断我的一双手做惩戒。”
反正,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,不是吗?
没什么比他亲手射杀她更为痛苦……
第4章 药膏掺有剧毒
“威胁我?”霍怀琛重瞳一暗,薄唇冷冷勾开,那眸色尽显冷凉和危险。
夏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。
她可不屑威胁!
苏怜儿一瞧夏栀这个样子,掩面痛哭:“皇上,你看她这样,她分明就不把我,不把皇上您给放在眼里,居然敢无视我们,当真反了她!”
“来人,给朕拿下夏栀。”
霍怀琛睨着眼前的女子,可夏栀还是半点无畏。
这样的她,也是惹怒了他。
皇帝的冷声训斥,几个宫人不敢怠慢,上前挟住夏栀的两只手,对着她的膝盖一踢。
她便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
霍怀琛将苏怜儿给搂在怀里,低声安抚:“别哭,朕给你出气。来人,好好惩治她。”
“是。”
为首的太监应了声,便叫来了御林军,刑罚工具不过片刻就拿上台面。
两个御林军拿着夹棍上前,夹棍套在夏栀手上,而后用力那么一拉——
十指卡在那里,钻心的疼痛。
但夏栀却紧紧咬住牙关,硬是没吭一句,反而腰还挺得笔直,隐忍到底。
御林军见她这样,继续加重力度。
最后,她到底还是没能撑住。
到底是重伤初愈,在这样的力度之下,她眼前渐渐模糊,重重摔倒在地,紧咬唇瓣。
可手指之间的疼痛,半分未减……
苏怜儿冷眼瞧着这一幕,内心依旧是满满的不甘。
夏栀从小习武,这点责罚对她来说算什么?
否则,绝不会一声不吭。
可诸多宫人瞧着,她要说再罚,岂不是显得她歹毒?
最后,夏栀的十指早已血肉模糊,她的脸色苍白,气若游丝。
能经历这样的疼痛还不发一声,的确非常人。
霍怀琛眸色深邃,抬手呵断:“够了!”
“是,皇上。”
御林军作揖退下。
霍怀琛上前一步,睥睨傲物般盯着躺在地上的夏栀,还没说什么,她就已经昏死过去。
他顾不上那么多,将她打横抱起。
身后的苏怜儿咬牙切齿,气得不轻。
夏栀,你给本宫好好等着!
……
霍怀琛将夏栀带回了寝宫,并下令吩咐,严加看守。
夏栀要是再逃出去,这些看守的侍卫就要人头落地。
他们不敢,个个都打起精神来,死守着寝宫。
夏栀再醒来的时候,已是夜晚。
阿三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给她涂抹在受伤的指间,那药性十分烈,刺得她的手是钻心的疼。
但她也不过皱眉,隐忍下疼意。
阿三瞧见了,淡淡道:“你好好在这里养伤不就好了,何必要逃?以后莫要再自讨苦吃,皇上让我转告你,如今天下已定,他不再需要你给他杀敌。留着你这双手,是给他抚琴斟茶用的。”
闻言,夏栀低低一嗤。
他想的还真是美!
杀她的人是他,要留她的人也是他,当她夏栀到底是什么?
阿三也不再说别的,给她上完药后便离去了。
夏栀被限制自由在这寝宫之中,现在受如此重伤,她连剑都提不起来。
别说是门外严加把守的侍卫,就是阿三她都打不过。
无心再逃,她躺在床榻上,只觉疲惫,沉沉睡去。
但到了半夜,双手开始剧烈的疼痛,瞬间钻入骨髓……
夏栀抬起手一看,只见十指流出的血水中带黑色。
她立刻反应过来,给她抹的药膏里面掺有剧毒!
还说什么要留着她的手抚琴斟茶,呵,这分明就是要废了她!
第5章 如今你还能为我做什么
再见霍怀琛,是五日之后,在前殿。
藩王顾留白为贺霍怀琛登基,特从遥远的边疆草原赶来,在前殿上给新帝呈了不少的贺礼。
其中有一把由玄铁打造的长剑。
剑锋所指,意欲十分明显。
霍怀琛谋权篡位,弑杀兄长霍朗,夺他妃子,桩桩件件,罪大恶极。
顾留白认为,他不配做这大燕的王。
且先皇在位时,对他们月国多番照顾,一次出游,更是救过他顾留白的命。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,就会帮先皇报仇雪恨!
一把锋利的长剑,与他身后带来的武将,都是顾留白的挑衅。
霍怀琛眯眼,觉察此人目的,却也不道破。
“臣愿永对大燕臣服,今日献上这把玄铁打造的月光长剑,是臣特意为祝贺新皇而选的登基大礼,愿皇上所向披靡。”
“顾邦臣有心了,那朕就收下你的这份大礼。来人,赐座,上美酒。”霍怀琛大手一挥,吩咐宫人。
顾留白却出声打断:“且慢。”
“皇上,臣有个爱好,以武会友。臣很想学习大燕的武术,有意想与之切磋。”说着,顾留白作揖上前一步。
贴身的公公立马呵斥过来:“放肆!哪有君王与臣子切磋之理?”
霍怀琛薄唇抿着,没有接话。
顾留白勾唇笑笑,“公公,你误会了。臣并没有以下犯上之心,依臣之见,不如我们各派一名武术精湛的人来比试,皇上意下如何?”
“那就依了顾邦臣。”
“来人,去将夏栀带来!”
“是。”
听到“夏栀”二字,顾留白和他的手下面上皆是暗暗一惊。
心想那位驰聘沙场数年,叫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可不就是夏栀吗?
霍怀琛能大获全胜,一举攻下大燕长安,夏栀更是功不可没。
他们也想瞧一瞧,这位传言中的女将军究竟是何模样!
就这样,夏栀被带上了前殿。
与顾留白的手下比武,用的就是顾留白上觐的那把月光长剑。
她还以为霍怀琛叫宫人把她带到这里,是想折磨她,可没想到是让她过来比武的。
但这和折磨又有何异?
她双手重创,如何能再提得起剑?她无法再使出那引以为傲的飞花落舞剑法,也无法取胜。
但国之当前,若是不比,就是让他族瞧了笑话。
这样,他们只会当大燕武将无能,到时候起了叛变之心,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。
夏栀忍痛,拿起长剑。
对方朝着她行礼:“夏将军,百闻不如一见,承让了。”
夏栀作揖。
对方一道长鞭朝着她挥了过来,夏栀迅速跳开,一个闪身,她已近了对方的身,一脚正踹这人的下腹。
给了他一个下马威,但这人壮,身子一震,夏栀便给弹开。
她用剑驻地,支撑住自己,但是这人一道长鞭再次挥来,卷走了她手里这把绝世好剑……
“哐当”一声,长剑落地。
兵器是习武之人的命,兵器落地,那么就意味着,她败了。
这是她二十几年来,第一次败的如此不堪。
对方表示承认,“夏将军,我知你没有使出全力,你身上有伤,手也握不紧长剑。来日等你伤好,我再来痛痛快快与你打一场。”
她的动作那么迅速,一脚直中他的下腹,却没有用剑攻击他。
要知,这把月光长剑,玄铁所造,削铁如泥……
“败了就是败了,无言伤否。皇上,罪臣无颜面再留大殿之上,先行告退。”
夏栀冷着眸子,朝着霍怀琛说了这么一句后,转身便离开。
从始至终,她都没有看过皇帝一眼。
殊不知,女子这般清冷的模样,却深深映在顾留白的心里,从此根深蒂固……
……
入夜。
夏栀刚要解衣入睡,寝宫的大门就被人推开,听到动静,她迅速披起外裳。
霍怀琛一身风霜而来,周身冷凛。
“今日你是故意输给他的?这是你的计策?”
“不是。”夏栀否认。
他已经废掉了她的手,她如何再能提剑比武?
“你手上的长剑落地,那一刻我很生气,但是后来,我又想通……阿栀,给我弹一首曲子可好?”
霍怀琛走近,眉目并不如今日所见那般清冷,黑眸中多了几分柔情。
想通?以为这是她的计策?弹琴?
他怎好意思再将这样的话说出口?
想起那日十指钻心的痛,夏栀心头一酸,冷漠回应:“我做不到,皇上找错人了。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,今日之事是故意为之,你故意要朕在藩王面前出糗?”
“是。”夏栀懒得否认,他这么想,那便就是这样吧。
这话,彻底激怒了霍怀琛。
他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腕,将夏栀拽到他身前,夏栀下意识挣扎,抬脚就踹。
不过却被男子扣住脚踝,下一瞬,他将她打横抱起,直接扔到榻上,然后欺身而来。
夏栀抗拒,偏头到一边,不再看他。
霍怀琛眸光更冷,更怒,他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头。
“夏栀,如今你还能为我做什么?”
国家太平,不需要再打战。
比武,故意输掉。
斟茶抚琴,做不到?
呵,言下之意,不就是她什么都不是了吗?
夏栀唇角泛苦,低低自嘲:“既然我没用,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?”
就像那日城门之外,一箭射来,一了百了,为什么还要把她给救活呢?
霍怀琛眸光一暗,深黑色的瞳孔是复杂的情绪。
他俯首,往她唇上咬了一口,手按住她的肩头,她根本无力反抗。
冷如寒冰的声音在夏栀的头顶响起——
“你还是有作用的。”
至少这副身子,他很喜欢。
至少这张脸,能诱惑不少男子。
夏栀立马会意过来,挣扎不停,可她如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
“阿栀,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,你不能拒绝我——”
话落,霍怀琛将她身上的衣服扯去,一夜折磨不尽……
第6章 将她送给别的男子
夏栀醒来,已经是白日,霍怀琛已不在她身边。
她刚穿衣起身,就听到门外宫人扯着嗓子在喊——
“苏妃娘娘到。”
夏栀冷着一张脸,懒得理会。
没一会儿,寝宫大门就被人推开。
苏怜儿带着几个宫女从外面浩浩荡荡地走进来,夏栀没瞧来人一眼,将其视为无物。
其中有个宫女呵斥道:“放肆,见到苏妃娘娘还不快滚过来请安!”
夏栀依旧不为所动。
苏怜儿抬手阻断宫女的话。
下一瞬,她从宫女的手里接过一碗汤药,走到夏栀的面前。
“把这药喝了。”
夏栀不理。
虽然手里不能再握剑,可几套拳脚功夫她还是会的,对付苏怜儿,绰绰有余。
苏怜儿看到夏栀这般忽视她,也气得不轻。
但很快,她想到什么,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弧度,说道:“这是避子汤,皇上让本宫拿来,亲眼看你喝下。”
听言,夏栀心口一紧。
避子汤……
女人最怕喝这个东西了,尤其是后宫的女人。
但她和霍怀琛之间……如今,她死都不愿给他生孩子。
于是,夏栀也没犹豫,一把接过,仰头喝下。
但不过片刻功夫,夏栀就发觉不对。
她的内力正在慢慢消失,药效根本不对……
是那碗汤药有问题!
夏栀当即点了自己的穴道,想要将药吐出来,苏怜儿见状,示意两个宫人上前抓住了她。
双手双脚被人抓牢,动弹不得。
夏栀只觉内力正在慢慢的消散,全身虚软无力起来,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钳制住她的宫人甩开。
“女将军?呵,现在太平天下,哪里还需要什么女将军?”苏怜儿讥诮的声音响起——
“夏栀,你的武功该废了。以后啊,你就好好做个女儿家,三从四德,服侍好藩王殿下,做好人妻。”
说罢,苏怜儿便咯咯笑了起来。
而夏栀心中一骇,刚想问话,但发现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这药不仅散了她的内力,居然还伤了她的嗓子!
瞧见苏怜儿那得意的笑容,夏栀忽然想起,昨夜霍怀琛说的话——
他说,她还是有作用的。
所以,他留着她的命,就是让她换取最后的价值?
她恨啊,霍怀琛不仅杀了她的手下,废了她的手,散了她的武功。
如今还要将她送给别的男子!
可是,霍怀琛不在这里,而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到最后,只能任由毒药吞噬自己……
苏怜儿就站在旁边,冷眼观看着这一切的发生,嘴角的笑意格外得意。
待夏栀彻底昏死过去后,她便吩咐宫人给夏栀换上那袭红色嫁衣。
“未时一到,送她出嫁。”
再后来,发生了什么,夏栀全然不知。
……
再醒来时,她在一个陌生的营帐之内。
想来,她已不在大燕,早已出境。
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,她想起身,可是全身依旧无力。
而她也瞧见了身上火红的嫁衣。
是真的,一切都是真的!
霍怀琛,你真的好狠!
为什么要这般对她?
这时,外面传来一阵响动,夏栀警惕起来。
未几,从帐外走进来一个男子,他正是那日在前殿见到的藩王顾留白!
顾留白看着榻上的人儿,唇角勾起笑,朝她走去。
今晚,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……
第7章 早已属于他人
夏栀瞳仁急剧一缩,他就是她要嫁的藩王吗?
瞧见他步步而来,夏栀想要掌心出力,奈何此刻药效未散,她是一点力气也没使不出来。
不是这男人的对手,夏栀后退,以此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“你身上有多处伤口,莫要乱动!”
顾留白见她躲闪,抿唇阻止,下一瞬,他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,“这是我们边疆的解毒良药,能解你身上的剧毒。”
听言,夏栀心头一沉。
连他都能看的出来她身上有伤,且有剧毒,可霍怀琛和她欢好之时,却从未提起过她身上的伤。
甚至还下毒害她,不能提剑,不能说话……
与眼前这位藩王对比起来,陌生人好过诛心者。
她抬手去接,想解了这身上的剧毒,可是药效未散尽,她根本就无力抬手!
顾留白瞧见她放松了警惕,勾唇一笑:“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,但你愿意嫁我,我很是欢喜。”
闻言,夏栀内心苦涩。
愿意?这哪里是她心之所愿?她分明就是被逼的!
“先服两粒药丸,这药半个时辰后还得再吃三粒才能见效。”顾留白已经倒出药丸在手心,一颗一颗,温柔的喂她服下。
给夏栀服下药丸后,顾留白从床前取来一份锦盒,夏栀不解他的意图。
直到他开口对她说:“这是新帝对我们的祝福。”
服下顾留白给的药丸后,她的力气恢复了不少,她伸手打开锦盒。
这是一份宣纸,上面是霍怀琛的亲笔——
【佳偶天成】
她的字是他教的,曾经,他们成双成对,亲密无间的在书房里吟诗作对。
他曾夸她:“阿栀,你是我带过最有悟性的学子。”
那时,她高兴的像个孩子,曾将他写的诗,一笔一笔的描摹。
她不仅要武能定乾坤,文也要能揽日月!
可结果呢,换来的都是什么。
好一句佳偶天成啊!
“夫人?”
见夏栀失神,顾留白出声唤了一句。
虽然新帝弑君夺权,但这桩婚事,他却是十分满意!
夏栀闭上眼睛,眼泪无声而下。
她多么希望这声“夫人”是从那人口中喊出,可是……她看错了人,那人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儿女情长。
而是权倾天下!
“夫人这是怎么了?”见她泪如珍珠,顾留白也是急了。
他平日里骑马涉猎,沙场点兵,七尺男儿粗糙惯了,如今女人一哭,他倒是慌了手脚。
夏栀此刻,是心如死灰,缄口不言,将泪水拭去。
顾留白欲要伸手,但瞧见她兀自将眼泪拭去,手上的动作一顿。
“我知道,你许是还未做好准备。舟车劳顿,你早日歇息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虽然她是弛聘沙场的女将军,可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儿家。
顾留白走了,营帐里只剩下夏栀一人,她望了望周围的环境,内心苦涩难忍。
她从小就跟在霍怀琛身边,为他学习剑术,战术,一心想要为他夺得天下。
而他明明答应过她,此生不会负她。
可如今,他只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,哪怕他不再需要,她这颗废子也被他给利用得干干净净!
……
大燕,内殿。
霍怀琛心烦意乱的从榻上起身,望了一眼窗外,此时已经夜深。
苏怜儿觉察到霍怀琛这番动静,她瞧了他一眼,只见他正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。
“皇上,都这么晚了,早点歇息吧,明日还得早朝。”苏怜儿抿了抿唇,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。
霍怀琛薄唇轻抿,眸色深邃。
为何此刻,脑海里都是夏栀的身影。
她出嫁那天,一袭红衣坐在銮轿之内,被人搀扶着出了寝宫,直到皇城之下,都未曾下轿,更别说是求他一句。
那日,他都已经想好了。
只好她服软,低头来求他,哪怕是说一句她不愿离开,他都不会让那銮轿出皇宫,更不会将她给送给别人。
可是,她没有。
她武功那么高深,若是不想嫁过去,谁又能拦得住她?
想及此,霍怀琛当即就恼了。
不惜另嫁他人,也要离开他,是么。
夏栀,为了那些卑贱的奴隶,你就这般见不得朕,恨朕么?
可是,空荡荡的寝宫,无人回他。
她早已不在这皇城,早已……属于他人。
第8章 愿意成为他的妻
时光如箭,半月晃晃而过。
夏栀在边疆过的很好,她在顾留白的照顾下,嗓子已经恢复,可以开口说话。
顾留白在今日告知于她:“阿栀,我找遍了许多大夫,用了许多名贵的草药,可是……还是没有办法将你的手给治好,只怕你以后……没有办法再提剑习武了。”
夏栀没接话,眸色暗淡。
一个习武之人不能再拿自己的兵器,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?
不过……
想到什么,女子自嘲一笑。
“我中了剧毒,这毒废了我多年的内力。”
她何止是不能耍剑,她连武功都不配再拥有。
“阿栀,你若是大燕的女将军,那你不能没有武功,不能没有剑。但如今,你是我顾留白的妻子,无论接下来我们会遇见怎样的危险,都有我护在你的面前。”
顾留白说完,用勺子舀起一口汤药,送到夏栀唇边,“来,趁热把药给喝了。”
夏栀却愣住不动,一颗心宛如利刃所剐,一刀一刀,鲜血淋漓……
她幼时同霍怀琛一起习得武术,第一次提剑,她就怕了,败给了那几个陪他们一起训练的奴隶。
奴隶朝着她反扑,她投进霍怀琛的怀里,不敢面对。
那时,霍怀琛拍着她的肩膀,安抚着她:“阿栀,莫怕,我会护你。”
那时,她便暗暗发誓,自己不能软弱。
家国天下,他需要她。
她要助他站在权利巅峰!
而后每次危险,虽不是他及时护在她的身前,可在她受伤之际,他是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,给她喂药之人。
那时的霍怀琛百般温柔……
夏栀断了自己的思绪,过往种种,她皆不愿再回忆。
“顾留白,谢谢你。”
“阿栀,你如今是我的妻子,夫妻之间,何以言谢?”顾留白缓缓勾唇,嘴角掠开一抹温温的笑。
说完,他又继续给她喂药,温柔至极。
夏栀的心不是石头做的,她察觉到,顾留白是真心待她。
喝完药,夏栀就想出去走走,顾留白便陪她一起。
出了营帐,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。
一路走过,士兵们都恭敬有礼的称呼她为“王妃”。
还有那些贴身侍从,也都一一对她点头行礼。
这里的人民风淳朴,日落而息,日出而作,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纯净的笑容,这样的一方净土让夏栀心旷神怡。
这和在战场上的杀怒,狠戾,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。
在这里,她的心,格外宁静。
“阿栀,我知道你心里面有人。”
顾留白抿了抿唇,他们相处已有半月,她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。
这些,他能够瞧出来。
夏栀心下一怔,未曾料到顾留白能看出来她的心思。
紧接着,顾留白又解释道:“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,我不介意这些,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。”
说这话时,他脑海里回想起当初在前殿上,初见她的那一幕。
分明就是风光无限的女将军,可是那一刻的她只剩下风霜疲倦。
娶她,是想让她展露笑颜,放下过去,开始新的人生。
闻言,夏栀眼中泛起一丝波澜。
自她一步一步成为霍怀琛最好的杀人工具开始,就没有人在意过她,没有人问过她好不好了。
多年所执着的一切,都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执念。
而此刻,生活平静安详,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归宿?
夏栀抬眸,迎上顾留白的视线,朝着他平静微笑道:“谢谢你……这里,我很喜欢……我愿意留下来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顾留白笑了。
她愿意留下,也就意味着,她愿意成为他的妻了。
当晚,他们重新举办了仪式。
红鸾帐暖,夏栀缓缓闭上眼,试图接受顾留白的靠近。
他小心翼翼,在她耳边不停安抚:“阿栀,莫要紧张,我不会伤你……”
花前月下,鱼水交融……
……
日子一天天过去,转眼间,已到初春。
霍怀琛未曾休憩,还在连夜批阅着奏折,眼皮儿一重,他脱口说道:“阿栀,给我添杯茶来。”
话语一出,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回音,无人应他。
他才意识到,如今他已经是大燕的王,夏栀也远嫁藩王有三个月了……
霍怀琛顿时心烦意乱,他不断告诉自己,明明那只是一颗作废的棋子,为何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,他脑海里面总是出现她的身影?
第9章 所谓替身,不过浮云
不,他该想的人,应该是苏怜儿才对。
她才是他这么多年来,一直放不下的人。
想到苏怜儿,霍怀琛旋即起身。
这半月来,他无意冷落她很久了。
……
贵妃寝宫。
“真是气死本宫了,那贱人都已经走了三月,为什么皇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?皇上真该念念不忘的是本宫才对!”
苏怜儿咬牙切齿,想到这里,她更是怒火中烧,直接拿起一枚银针往地上跪着的宫女身上扎去。
宫女立马就疼得呲牙咧嘴,哀嚎出声:“啊——娘娘,求求娘娘手下留情,奴婢一定会做个善解人意的丫鬟……”
善解人意?
实则宫女内心早已将苏怜儿从上到下给恨了个遍,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,可是,这个苏妃娘娘总是拿着银针往她身上扎,一边扎还一边骂。
分明就是把她当成出气的玩物!
“你……”
苏怜儿咬牙切齿,余光一瞥,瞧见从殿外走进来的霍怀琛。
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,气宇轩昂。
苏怜儿立马转变脸色,勾出一抹盈盈笑:“皇上,你怎么来了?”
霍怀琛皱眉,“大半夜的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
在殿外,就听到了她的呵斥奴婢的声音传来。
苏怜儿不悦瞥了眼地上的奴婢,低斥道:“还不是因为奴婢不懂事……皇上来了,还不快给本宫滚?”
“是,娘娘……”
宫女不敢再说什么,赶紧起身爬走。
宫女走后,苏怜儿便朝皇帝走去。
她媚眼如丝的靠在霍怀琛肩上,一只纤纤玉手从霍怀琛的袍子里探入。
“皇上……”
霍怀琛已有半月未曾来过她的寝宫,平日里她过去见他,他都是国事繁忙。
如今来了,她自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!
霍怀琛薄唇一抿,他把苏怜儿打横抱起,走到床榻边。
就在女人以为要春宵一刻时,他暗下眸色,伸手抚着她的脸颊,却没有其他动作。
苏怜儿瞧着霍怀琛那注视的黑眸,正欲自行宽衣解带时,霍怀琛却淡淡说了一句:“曾经我以为,阿栀的那双眼睛很像你……”
苏怜儿猛的一怔。
为什么又提到那个贱女人?
什么像不像的,这是何意?
哪知,霍怀琛又说了一句剜她心的话——
“我如今才发现,你们一点都不像。”
话落,他猛地一下推开苏怜儿,转身离去。
他以前分不清,如今能看清了。
阿栀就是阿栀,苏怜儿是苏怜儿,她们之间,从来没有相似一说……
而他从没有把阿栀当做是谁的替身,过往他对阿栀好,仅仅是因为,他在意她。
……
霍怀琛从苏怜儿的寝宫出来后,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。
今晚的月光很好,宫道两旁桃花盛放,月光之下,别样好看。
恍惚之间,他看到夏栀那月华如练的身影……
她最喜在这样的月色下舞剑,白衣如练,行云流水。
也曾花前月下,她舞剑,他抚琴。
那是他们在王府的时候,最安静的一段岁月,没有杀戮,只有彼此……
“皇上——”
女子急切的声音从远到近,打断他的神思。
霍怀琛皱眉,就瞧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宫女朝他跑来。
他眯眼,掌心凝聚着内力,正要出手时,那宫女却“扑通”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。
她双手朝上,一遍又一遍朝着他叩头。不停哀求道:“皇上,奴婢求求你,求你救救我,奴婢不想死,奴婢不想变成下一个阿三……”
第10章 你若不弃,我定不离
霍怀琛本以为,这是某个乱臣贼子的把戏,正欲一掌风劈过去的时候,宫女却跪地求饶。
他本就心烦意乱,哪有什么心情来管这些破事?
但是“阿三”这两个字却引起他的注意——
阿三,是他派去照顾夏栀的人。
但在一个月前,失足落井而死。
当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,阿三是他挑选的人,就算是落井也能自救,可是她却死得很彻底……
“阿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,你给朕如实道来,若有半点欺瞒,朕必定叫你不得好死!”
“皇上,奴婢不敢,奴婢不想死……奴婢这一身伤就是苏妃娘娘弄的,娘娘把她的怨气全都发泄到奴婢的身上,奴婢……奴婢恳求……”
“说重点,阿三是怎么回事?”
霍怀琛眯起眼睛,用了两成内力,抬手就将这名宫女给打翻在地。
宫女受力,立马口吐鲜血,不过,她还是支撑着自己,颤颤巍巍爬到霍怀琛的面前,一字一句,咬牙清晰道:“是苏妃当初买通了阿三,给夏将军涂的药膏里掺了剧毒,那些剧毒腐蚀伤口,能直接废掉夏将军的手。”
“其后,苏妃又借避子汤的名义,在汤里面下了软绵散,废掉了夏将军的武功,并且毒哑了她……阿三的死,就是苏妃想要灭口!”
“你说什么?”
霍怀琛踉跄一退,听到这些真相,黑瞳震惊。
那日,她在前殿上提剑不起,不是她故意落败,而是她的手被废了,再也无力提起长剑。
那把月光可真是一把好剑,当时他就想要赠送给她……
原来那时,她的手已经废了,是他冤枉她了。
而成亲那日,他紧盯着銮轿,想她出来求饶,却不知她被药物控制,没了武功,没了声音,不得动弹。
无法挣扎,她又如何下来恳求于他?
亏得他还一直认为,所有一切都是夏栀的故意,都是她的自愿。
可到头来……
到头来是他的自以为是,害了她!
“皇上,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,求皇上救奴婢一命……”
宫女朝着霍怀琛不断叩头。
“命”这个字却紧紧揪住了霍怀琛的心脏,这一瞬间,他血液逆流,眼前一片昏暗。
她不曾求过他,她把命看得是那样的轻。
上阵杀敌,无所不惧,哪怕是受伤了,也从来不吭一声。
慢慢的,她变成了不苟言笑,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。
可是最初,她也只是会怕的女儿家。
她也曾畏惧时,靠在他怀里,寻求温暖。
霍怀琛心口生疼,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——
那时,他抚琴婉转,她伴在左右,添酒煮茶。
他曾问:“阿栀,日后你会背叛我么?”
“不会。”
多么笃定的回答,那时候的她,不过才十二岁。
“那你会离开我吗?”
“你若不弃,我定不离。”
那个时候的她,盈眸明亮,眼里有光,只看得到他。
只是,茫茫岁月,他还是弃了她。
这一刻,霍怀琛方才明白,自己失去了什么……
第11章 她有了身孕
边疆,漠北。
夏栀最近几日嗜睡,乏力不说,还无食欲。
跟在身边照顾她的丫鬟,见了也是忧心不已,急忙地把这个现象朝藩王禀告。
关乎藩王妃的身子骨,她不敢有任何的差池。
顾留白一听到丫鬟说夏栀身体不适,立马差来巫医给她诊治。
巫医悬丝诊脉不过片刻,便作揖朝着顾留白贺喜:“恭喜藩王,王妃有喜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顾留白惊愕不已,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。
“藩王你没听错,王妃有喜了,已半月有余。最近这些时日嗜睡无力,乃正常现象,不过怀孕前几月,需要小心谨慎,不可大意。”
巫医又对着顾留白解释和叮嘱了几句。
顾留白一喜,整个人宛如踩在云端,他没想到,陌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他的子嗣。
夏栀与他们就只隔了一扇帘子,巫医说的话清晰落入她的耳中。
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喜,愣了愣,手抚在小腹上。
人生第一次感觉到,原来自己的职责并不全是上战场打打杀杀保家卫国,还可以为一人洗尽风华,洗手羹汤,生儿育女。
她不禁在想,肚中的孩儿是男还是女,是像他,还是像她多一些?
“陌儿……”
顾留白的声音响在耳边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下一瞬,只见他迅速掀开帘子,渡步到她的面前,更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,“陌儿,我们有孩子了!以后,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孩子,做你们的依靠。”
“嗯。”
夏栀笑了笑,靠在他的肩头。
她知道,他的承诺素来算数。
她以为人生就是如此了,安静地守在他的身边,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。
可夏栀没想到,这样的安宁,最终还是被打断。
几日后,顾留白告知了她一件事——
“陌儿,过几日我要带你去大燕一趟。”
夏栀当下蹙眉,脸色一变,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困惑,“为何要去大燕?”
“贺连山贺将军一举攻下流国,大燕举国同庆,我身为藩王,友邻之交,得携家眷一同前往。”
贺连山?
夏栀的脑海中闪现出这个人的身影来,有勇有谋的一个武将,也是霍怀琛的得力干将。
看来,霍怀琛的野心不单单只是做这大燕的王!
现在是流国,再然后呢?
想到可能会牵扯到顾留白的身上,夏栀的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就变白了。
顾留白只当她是不愿,伸手将她给揽在怀里,柔声安抚着:“阿栀,我知你不情愿,但皇命难违。”
夏栀沉吟片刻,轻轻颌首说道:“我明白,我会准备的。”
虽是如此,但这几日,夏栀一直睡不好。
想到会再见到霍怀琛,想到他可能会波及到漠北,她心里面就很慌。
但几次,她瞧见躺在身边的顾留白,心中的不安又缓了缓。
他与她说话时,嘴角带笑,眉目又是那般的温和。
得知她有孕,他又是那么的欢喜。
夏栀伸手,抚着他的眉角,靠在他的肩头,内心一片笃定——
你是我夏栀的夫君,更是我孩子的父亲,我绝不会让你有事。
……
五日后,大燕国宴。
霍怀琛正在向阳宫,宫女为他穿上由上好的绸缎和金丝缝制好的龙袍。
宫外就传来太监的高声吆喝:“裘侍卫到!”
“进来。”
霍怀琛薄唇冷冷而掀,一个身穿着玄衣的侍卫就跨刀从宫外走进来。
“皇上。”
见到霍怀琛后,裘云飞朝着他作揖行礼,“藩王和藩王妃已经进城。”
闻言,霍怀琛双眉一拧,那黑眸讳莫如深。
她来了,他终于能见她了!
“皇上,冷宫的那位已经快不行了,她日日嚎叫哀求,恳请皇上能去见她最后一面……”
裘云飞犹豫了一番,还是对天子如实禀告。
作为皇上心腹,他知道攻下别国根本就不值得大贺,皇上只是想借这次国宴,见一见那个远在边疆漠北的夏将军,不,如今是藩王妃。
自从夏栀嫁到边疆后,皇上日有所思,就连那位苏贵妃,也因谋害罪名被打入了冷宫。
裘云飞和夏栀也是相识的,曾经作为霍怀琛的左膀右臂,他自然清楚夏栀与皇上之间的情感,只是……
如今她嫁与藩王,皇上如何再留她在身边?
霍怀琛听到苏怜儿的近况,抿下唇,俊脸上被一层阴霾所笼罩,脸色冷漠寒沉。
他离开寝宫,裘云飞随后跟上,一路穿过宫殿,御花园,最后来到宫廷最深处最寂寥的地方——冷宫。
“啊——!”
刚到冷宫门口,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……
第12章 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
跨过门槛,霍怀琛一眼就瞧见了在庭院里的苏怜儿,她瘫软在地上,两个侍卫正在她的身侧两边,不停的拉着线。
而她的十指,正血淋淋地往下滴着血水!
“我知错了,你们让我见皇上,我有话要对皇上说……皇上!”苏怜儿开始求饶,余光撇见霍怀琛从门外进来时,她也顾不上是幻觉还是现实,鼓足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霍怀琛匍匐而来——
“皇上,我错了,求求你放过我,我再也不敢了!求你放过我,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?哪怕是出宫,我也是愿意的!”
苏怜儿声嘶力竭的哀求着。
此刻,她穿着一件破烂又脏乱的单衣,头发凌乱散落,再也没有往日的尊贵和美丽。
再加上她手上的鲜血,用“人不人,鬼不鬼”来形容她,最合适不过。
可这样的苏怜儿并没有换来霍怀琛的半分同情,他几步走到她的面前,捏起她的下巴,一声冷笑:“这是她曾经经历过的,如今你体验了,可好受?”
想到苏怜儿对夏栀做过的桩桩件件,他凝聚几成内力,一掌就将女子拍出去半丈远。
“呕——”
疼痛在身上蔓延开,苏怜儿吐出一口鲜血,她张开血淋淋的口,凄然一笑:“那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!”
曾经她以为他是最爱她的,以为先皇死了,她和他之间就再无阻拦。
可结果呢?
他最在乎的还是夏栀那个贱人!
都怪那个该死的宫女,坏了她的计划,否则她所做的这一切怎么可能会被霍怀琛知晓?
霍怀琛冷笑,厌恶的扫了苏怜儿一眼,“你以为朕稀罕留你这条狗命?朕留着你的命,是要让她来亲自惩罚你!”
只因夏栀曾经说过:伤她之人,她必亲手诛之!
听言,苏怜儿内心一片绝望。
等着夏栀来惩罚她?夏栀是谁,弛聘沙场的女将军,对付敌军和探子,有的是狠戾的手段。
她如今是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
苏怜儿强撑起最后一丝力,她站起身,不再看霍怀琛一眼,就朝着旁边的红色砖墙奔过去。
与其被他和夏栀折磨,她倒不如自行了结!
然而,霍怀琛说了留她的命,就绝不会让她死。
裘云飞如一道闪电般飞到她的面前,抬脚踹中她的膝盖,她吃痛跪地。
下一瞬,刚刚对她处罚的那两个宫人便在裘云飞的示意下走过来,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,桎梏住她,叫她动弹不得。
“霍怀琛,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挽回她了?你爱她是事实,折磨她也是事实,我是伤了她,但伤她最深的那个人是你!我苏怜儿诅咒你,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!你和夏栀都不得好死!”苏怜儿目眦尽裂,咬牙切齿瞪着霍怀琛。
说完这句话,她刚要咬舌自尽,但被裘云飞眼尖发现,迅速的点了她的穴道。
霍怀琛眯眼,他已被激怒,甩袖离开之前,阴冷甩话——
“身为大燕的皇妃,污言秽语。云飞,让人拔了她的舌头!”
“是!”
……
另一边,夏栀已和顾留白到了宫门之外。
马上内,除去两人外,还有她的婢女墨竹,与顾留白的随从少白。
霍怀琛早就安排人等候在此,顾留白被请出马车。
领头的侍卫朝着顾留白作揖:“藩王殿下,国宴在戌时举行,皇上差我等人,特在此迎接藩王殿下前去大殿同百官议事。”
“稍等。”
顾留白朝这位侍卫颌首,随后便进了马车。
刚刚侍卫同他说的话,夏栀听到了,不等顾留白说话,她先说道:“你去吧,有少白和墨竹陪着我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嗯,等我。”
“好。”
应声后,顾留白便吻了她的额头,后跟随侍从而去。
少白和墨竹只当没看见,毕竟他们也知,藩王可是打心底里面喜欢藩王妃。
可顾留白前脚刚走,后脚就有一个内侍女官从另外宫门走过来,将他们的马车给拦下。
“请问,马车内的可是藩王妃?”
“正是。”
少白从马车内出来,上下地打量着迎面而立的女官,这位女官身穿宫裙,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。
“各大臣妻现相聚在御花园里,还请藩王妃前去御花园相聚。”
“我身体不适,就不去扫大家的兴了。”夏栀掀开帘子,接上女官的话。
她要是不现身,只怕是人言可畏。
但那些大臣们的妻子,个个盛气凌人,说前道短的,她还是不去为好。
“王妃,这是贵妃娘娘的命令,要是没把你给接去,只怕奴婢性命难保。”
女官低着头,一脸难色。
听言,夏栀皱眉。
除却苏怜儿,还能有哪个贵妃这般嚣张?
第13章 再次相见
亲自安排人过来接她,只怕苏怜儿又要针对她,可是这位女官都这样说了,她再不想,也不能将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。
“劳烦你引路。”
“是,王妃。”
女官迅速作揖,但瞧见了随从少白,出声道:“王妃,臣妻都在内宫后花园相聚,宫令明确,除太监和侍卫以外,男眷未得召见,不得私自入后宫。”
也就是说,少白不能跟着一起去御花园。
“好,墨竹,你跟我一起去,少白留下。”
“是,王妃。”
话落,墨竹扶着夏栀一起下了马车。
因为藩王有过交代,墨竹不敢掉以轻心,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夏栀。
只是不曾想……
这名女官,带她们去的根本就不是御花园。
夏栀当即会意过来,不愿意再往前走。
见女子止步,女官转身看着她,高深莫测的笑道:“藩王妃现在抗旨,自己遭罪不说,还会牵连藩王。”
墨竹当即就慌了,不明所以,“王妃,这……”
“别怕……既来之,则安之。”
夏栀打断了墨竹,视线冷冷的望着不远处寂寥又萧条的冷宫。
“王妃,里面请。”
女官朝着她伸手,做出“请”的手势。
夏栀抿唇,迈步进了冷宫,墨竹跟上,但被女官迅速点了穴道。
夏栀转眸,厉声警告:“你要是敢伤我的人,我不会放过你!”
“王妃,只要你进去,我便不会伤她。”女官回了她的话,却也是在朝着她放话威胁。
墨竹和少白是顾留白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,性子很好,对她坦诚。
如今她的武功尽失,没有办法出手解决这名女官。
但她不能让墨竹因她而死!
而她如今是漠北的藩王妃,为了两国不起战事,想这位女官不会把她怎么样。
夏栀直接迈步,走进冷宫。
庭院中,只见霍怀琛一袭金丝黄袍加身,站在一棵快要枯死的梅树旁边,背影逐见消瘦,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。
她从未想过,再次见到他,会是这样的情形。
如今得了这大燕的天下,他不是该得意尽兴吗?
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……
不对,顾留白不是被人请去大殿了吗?这个时候,霍怀琛应该和百官在大殿上议事才对。
而四处也不见苏怜儿的身影……
瞧见霍怀琛那双暗黑无波的眸子,夏栀心下一紧,隐隐不安。
莫非,这是个局?
她后退几步,脚步声引起了霍怀琛的注意,他回首就瞧见了转身要逃走的她。
霍怀琛当然不会让她如愿,好不容易再见她……
他一个飞身,夺步到她的面前,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女子那双黑白分明,带着愕然的眸子映入他眼帘。
她穿了一袭白衣,头发用发带绑起,随性中却又不失妩媚,整个人看上去比几月前要白胖了些许。
漠北的水土,就这么养人么?
霍怀琛薄唇欲掀,可是话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一句“好久不见”就这般硬生生卡在喉咙里,过去对她的所作所为,他如何解释于她?
她怕是恨不得此生再也不见他。
可是他却无法遮掩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,迈开步伐,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。
夏栀对于他的逼近,下意识后退。
她瞧见后面的院墙和枯井,知道自己无路可退,“扑通”一声,她跪倒在霍怀琛的面前:“臣妇参见皇上。”
以此,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。
而“臣妇”两个字,狠狠揪住了霍怀琛的心。
是啊,她已是他人之妻。
“你我之间,何须如此生疏?”霍怀琛按下心头的情绪,黑眸眯起。
“臣妇卑贱,不敢与皇上攀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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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栀抿唇,冷漠出声,不想与他有丝毫关系。
他们早就不是一路,如今她是顾留白的妻,也有了他的骨肉,她与霍怀琛此生……再不可能!
她的冷漠入了他的眼,霍怀琛的心狠狠一痛,黑眸中更是蕴现出一抹痛苦之色。
他知道,他伤她太深。
就在这时,几个宫人抬出了一个大缸,吸引了夏栀的注意。
而后,夏栀当即一惊,她怎么都没有想到,苏怜儿居然会被砍掉四肢,做成一个人彘,放在大缸里端了出来!
他……他不是最爱苏怜儿吗?
胃里一阵痉挛,夏栀恶心干呕——
她无法想象,霍怀琛对自己的挚爱都能狠心至此!
而苏怜儿被砍掉四肢,苟延残喘,如此血腥……
第14章 皇上,请你自重
这样的血腥,残忍根本就比不上草原的宁静!
而苏怜儿“呜呜”的,根本就发不出一句声音来。
天!
苏怜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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